包粽子的母亲

　　这么多年了

　　母亲都会给我们包粽子　

　　粽子看上去依然青翠欲滴

　　菱角分明，体态匀称

　　可母亲却是一年老一年了

　　我们依然没有学会

　　在这一天，精选的

　　腊肉、糯米、花生、箬叶、棕线

　　被母亲一一请上了八仙桌

　　我们也会回到母亲身边

　　就像举行一场宗教仪式

　　看老了的母亲包粽子

　　我们于心不忍

　　母亲却伸出皱巴巴的双手制止

　　只是要孩子们围拢过来

　　说是取暖

　　事实上

　　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包粽子

　　是一件特别烦躁的事

　　可母亲

　　包得特别动情

　　一片片挽合的箬叶斗里

　　母亲填入的不是馅料

　　而是美好的年少往事

　　譬如在宣传队唱歌和跳舞

　　譬如有人对她表达爱慕

　　譬如坐小火车去彩云之南看父亲

　　老了的母亲

　　小心翼翼把这一切包裹好

　　酷似曾经身穿襁褓的我们

　　让棕线紧了又紧

　　把枝叶修了又修

　　整个下午

　　我们都是手足无措的孩子

　　跳入清水的

　　不是粽子

　　不是屈原

　　只有母亲吐翠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