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她遮上喜帕,执起她的手,宠溺的道,丫头,来,我送你出嫁】 大红花轿,鸣锣喧嚣。红衣,凤冠,霞披。山花似锦。 她任由旁人梳妆,挽髻,高唱着, 一梳梳到底,夫妻头通尾。 二梳上至下,白发共齐眉。 她只是笑,双瞳含波,十八年来,这样子的梳妆,她期待过两次,可如今,出嫁了,良人,却不是他。而他,已在两个月前娶得贤妻,想必也是笑靥如花,与他琴瑟和鸣。 磐月如馨,溶溶若霜,悬于幽怆夜空。 深苑静,她身着大红嫁衣,安静得如同池中红莲,而他,数米外,一袭青衫,咫尺天涯。
“你还是那么美,”他笑意不减,一顿:“真的,好像她。” 她只是立着,平静,就像抽空了魂的躯壳,毫无波澜。 他别开了头,哑然道:“六年前,荷花荡,我初遇她,象牙篦,绾青丝。流云髻。美眸悦兮,梨涡娇兮。粉面嫣兮,凝脂润兮。执一柄玉箫,莞尔吹着那首《小重山》。回眸朝我一笑,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却是生得极美,巧笑玲珑,晃得人睁不开眼。” 他自顾自的说着,不见她,已然拽紧了红艳如血的衣裙。 婷婷两相立,相看无限情。我不由脱口,道:“待你及笄,我便大红花轿迎娶你,可好。”他似想起了什么,沉浸在了回忆里。 “她却不羞不恼,扬眉便是,若我可以猜出她的名儿,她便嫁给我。” 他生涩的描述着,不自觉,已唇角上扬。 芙蕖照水笙箫晚,媛女采歌荷杯池。 他失笑:“顾家三小姐,晚池,我岂会不知。第二日,我便备下聘礼,估摸着她的喜好,一早便送入顾府。”他细细讲着,眸光却愈见沉下:“可是她却没有等我,前日便许了人家,阔别他乡。我只道,只道自作聪明,到头来,迟了一步,却负了她一生。直到后来,遇见了你。” 他正视着她,清晰地吐字:“可是,对不起,我忘了,你不是她。” 她只听着,不出一语,泪水却在某一瞬间潸然而下。他走上前,道:“我要谢谢你,赠我空欢喜,纵然不过空欢喜,也要谢谢你,姑且应了我心意。”他为她遮上喜帕,执起她的手,宠溺道:“丫头,来,我送你出嫁。” 她走得极慢,他亦是走得极慢,短短的步程,竟似有一生那么漫长。 (责任编辑:大栗子) |